王新立
第一眼凝视泸沽湖,是旅行车从丽江出发,在山路上行驶了近十个小时之后的黄昏时刻。
翻过山丫口,透过悬挂着丝丝缕缕老干虯枝的原始森林,我看见了一个被青山环抱着的湛蓝的湖泊。她似一颗精緻绝伦的蓝宝石,镶嵌在中国彩云之南的高原上。那一湖湛蓝,如浓烈得化不开的彩墨,蔚蓝的天,蔚蓝的湖,带给我的是一份蔚蓝的情绪。
车子仍在前行,最后停在泸沽湖畔。这时的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已扑进泸沽湖的怀抱。站在湖岸边,我被泸沽湖惊世骇俗的美而震撼:蓝天如洗,白云如纱,青山如翼,波光如镜,那岸边停放的猪槽船,还有静坐船头身着百褶裙的摩梭少女,让你不由得眼界洞开,遐思连翩。
随车同行的摩梭女导游寒雪卓玛讲述了泸沽湖的来历,在远古时期,泸沽湖畔有一位美丽的格姆女神,远远近近的神仙都是她的情人。一天有一位远方的情人骑马前来相会,恰遇女神正与邻近的神仙饮酒做乐,远来的神仙愤然离去,身后留下一个硕大的马蹄印,这个又大又深的马蹄印很快盈满了碧水,变成了一个湖泊。闻讯前来追赶的女神因为不能留住远方的情人而痛悔不迭,就化作一座神秘而浓郁的格姆山依偎湖边,永恆的守望着远去的情人,相思的泪水化作泸沽湖裡一片无际的蔚蓝。
是的,泸沽湖确实是一个美丽的湖,也是一个孕育真情真爱的湖,在湖岸畔,至今还居住着纳西族的一个支系——摩梭人。千百年来,他们一直保留着男不娶、女不嫁,配偶之间暮合晨离的婚姻状态,被民俗学家称之为“阿夏走婚”。“阿夏”本意是朋友,用在走婚中专指情人;所谓“走婚”,就是男“阿柱”只在晚间到女“阿夏”那裡过夜,天亮时便离开女方回到自己母亲家,开始日常劳作。男女双方所生子女完全由女方家庭抚养,做父亲的不承担任何义务和责任;做子女的对父亲也不承担赡养义务,只是在逢年过节或生病时加以探视。
摩梭人的走婚习俗,加重了摩梭女人家中的责任,她们既要负责繁衍后代,延续血脉,又要负责顶立门户,当家理财,家中一应事务都是女性执掌,所以泸沽湖又被人们形象地称为“东方女儿国”和“无父无夫的国度”。作为女儿国裡的男性,其生活状态可谓潇洒自由,平时他们在外有“阿夏”相爱,在家裡有母亲操心费力,所以比其他民族的男性更显得轻鬆自在。不过,更令世人称道的是,“阿夏走婚”最合理最优越的地方,在于男女双方的关係完全靠感情维繫,从来不受出身、能力、地位、财产等社会差别的影响,这样就可以从根本上杜绝无爱婚姻的存在,从而给两性之间乃至整个家庭生活增添更多的快乐和幸福。同时,处于这种婚姻状态下的每一个家庭成员之间都是血脉相通,骨肉相连,不存在寻常的婆媳矛盾和妯娌、叔嫂、姑嫂之争,成员之间能够真正地相亲相爱,相敬相让,家庭气氛十分亲近和谐。20世纪20年代,美籍奥地利学者约瑟夫洛克,曾数次来往于泸沽湖,称讚泸沽湖是“最适宜神仙居住的地方”。
在泸沽湖畔,我记下了一对摩梭姑娘与小伙儿用清越的嗓音对唱的一首情歌:
小阿妹小阿妹,隔山隔水来相会,
素不相识初见面,只怕白鹤笑猪黑。
阿妹阿妹玛达咪!
小阿哥,小阿哥,有缘千里来相会,
河水湖水都是水,冷水烧茶慢慢热。
阿哥阿哥玛达咪!
情妹妹情妹妹,满山金菊你最美,
你是明月当空照,我是星星紧相随。
阿妹阿妹玛达咪!
情哥哥,情哥哥,人心更比金子贵,
只要情意深如海,黄鸭就会成双对。
阿哥阿哥玛达咪!
泸沽湖山美水美人更美,走进摩梭人家裡,你不必有太多的虚伪和客套,正如摩梭人歌谣裡所说的那样:“不管你从哪裡来,来了就是朋友”,摩梭人会热情地把你迎进木愣屋,并让你加入到他们围坐的火塘边。当你落座后,还会递给你一碗摩梭人自酿的“苏裡玛”酒,这时你儘管接过来,喝不喝都可以,主人决不会怪罪你。对于他们的生活习俗,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只管问,他们并不介意,当你吃饱了,喝足了,坐累了,聊够了,站起来表示想休息时,主人会友好的点点头,并不起身挽留或相送,这绝不是怠慢,而是真正地让你随心所欲,来去自由。
一位来自广州的白领丽人,在游历了泸沽湖后,意然捨弃了百万家产,与泸沽湖畔一位朴实英俊的摩梭小伙组建了一个温馨的家庭,并且在泸沽湖畔经营起一个名为“大狼”的温馨小酒吧。那天,我走进小酒吧,翻阅着众多游人留下的赠言,心中充满好奇。面对我迷惑的目光,女主人从容不迫地说:从前在人人羡慕的繁华都市里,我一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情感空间,每一天都要在无情的商海中打拼,每一刻都会感到无情的倾轧,只有来到泸沽湖后才突然有一种新生的感觉,彷佛进入了一个多年来在梦中苦苦找寻的理想家园。
当我最后一次凝眸泸沽湖时,耳畔依然迴响着那优美的情歌,眼前依然晃动着那古老的猪槽船,还有静坐船头的摩梭女恬美的笑脸。此时的我,已被古朴的摩梭文化和神秘的摩梭风情所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