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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放弃绿卡?

发布日期:2023-02-04 12:21:55

我只有生活在这种文化背景中,才有快乐做人的感觉,才有生活的自信和自尊。这就是人的文化生存。

悠悠一晃,我从加拿大回国,已经11年了。

我1988年去加拿大,1992年回国。我是放弃了绿卡回国的,对这一举动,很多朋友不理解。有人说:“哪怕是坐移民监,再坐两年,你就可以入籍了。”我说:“要我效忠英国女皇(加拿大是英联邦国家),我抬不起手。”有人说:“你就不怕你子孙后代的根在加拿大断了?”我说:“我最怕的是自己的根在中国断了。”见我执意要回国,朋友劝不住我,就说:“老阎,你是爱国主义者。”我拱手作揖道:“千万别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我可没那么伟大。”

我的确没那么伟大,也戴不起那么高的帽子。我放弃绿卡回国的真正原因,是非常个人化的。这就是对中国文化的依恋。我只有生活在这种文化背景中,才有快乐做人的感觉,才有生活的自信和自尊。这就是人的文化生存。这种对中国文化背景的依恋,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培养起来的。特别是,我是学中文的,对中国文化有本能的依恋,对异国文化也有特殊的排斥。这绝不是理性观念的问题,而是情感本能的选择。要说好,加拿大空气好,水质好,资源丰富,人口稀少。有人说加拿大是世界上适宜生存的国家,这个我相信,但这个结论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至少不适宜我。有朋友劝我:“一张绿卡值几十万人民币,你就这么丢了?”我笑而不语。我想的是:如果这张绿卡不能带给我幸福感,于我何用?文化生存说起来有点玄,其实很具体,你是黄种人,你的语言不如人,你的文化感觉与主流社会有差异,这就决定了你的边缘状态。有一个博士朋友,下了决心要融入主流社会,跟白人同学一块儿去看冰球,吃比萨,坚持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问他为什么,他说;“说不清楚。他们觉得有意思的事你索然寡味,一点不可笑的事他们却哈哈大笑。”这不是语言的问题,而是文化背景的问题。很多香港人、台湾人在大公司工作,与白人共事几十年,也只是点头之交,根本无法有深入的交流。再舒适的工作环境,对他们而言,是没有快乐可言的,快乐是物质的,但更是心灵的。

这种文化上的边缘状态,几乎是不可改变的,这决定了你一辈子只能做个边缘人。特别是中国人,在海外不能拧成一股绳,大陆人、台湾人、香港人各有各的文化圈子,形不成政治势力。我在多伦多几年,那里有30万华人,占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可连一个市议员都选不出来。大家处于各自谋生的状态,一盘散沙。这一点连黑人都不如。黑人还有加勒比海黑人节,举行几十万人的盛大游行,展示自己的实力,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而华人只能活在文化的边缘、政治的边缘。

这种边缘状态对人的自尊和自信是有毁灭性打击的。你在大学教书,在研究所搞科研,人家把你当成一种工具,核心的圈子却对你是封闭的。比如在研究所,一个中国人,除非你有特殊天才,像杨振宁、丁肇中那样,否则你很难独立主持一个项目,你扮演的只是一个高智商的打工仔。眼看着自己的心血成果到头来为他人所享,自己的创意署的是别人的名字,你去品品你心里的滋味吧。于是只好什么都不想了,赚钱过好自己的日子得了。

前不久,一个江苏籍的新加坡国立大学的教授,那可是在美国耶鲁大学啃了七年书本拿了博士学位的,在海外看了我写留学生生活的长篇小说《曾在天涯》,又听说我出了长篇小说《沧浪之水》,回国考察特地来长沙看我。他说的一番话让我感叹不已,他说:“我可是真的羡慕你呢。”我说:“我收入还不到你的十分之一,你羡慕我?”他说,“你写了东西,有人关注有人评论,我在海外出了书写了论文,动静都没有,混饭吃罢了。久而久之,心磨平了,就如同行尸走肉啊!”他把“行尸走肉”几个字说了好几遍,说得我心跳。那种看不到事业成就的失落感,得不到社会承认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人的心灵需要呼吸,但他的呼吸很大程度上被文化的隔膜窒息了。听了他的这番话,我更觉得自己当年放弃绿卡是正确的了。

加拿大的绿卡是黄色的,有时候我也会拿出来看看,回忆生命中的一段岁月。我意识到,双脚踏在自己国度里的那种感觉,是平实的,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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