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牛津大学多么伟大:诞生了25个首相、250个世界级的领导人、47个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但它和竞争者剑桥之间的锱铢必较,又使我感到了它的渺小。牛津大学很古老,拥有800年的历史;同时却又那么现代,它有世界上最年轻的商学院,有英国大陆最完美的硅谷式创业园区。它很傲慢,斩钉截铁地拒绝布莱尔的儿子入学;但当它乞求微软一千万美元赞助的时候,竟然露出谄媚的微笑……
如此多的矛盾之外,我的心理也经历着另一种失衡。去牛津之前,我非常自信:曾经教过上万学生,词汇量有5万之巨,考过注册会计师,创办过自己的公司……到了牛津,我却逐渐感到自卑。随意翻阅班上同学简历,发现来自美国的同学不是哈佛、耶鲁,就是斯坦福,最差的也是伯克利。
上课的时候,举止优雅的教授洋洋洒洒说了10分钟,我竟然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不幸被其点名回答问题,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才说到第二句,一位美国同学就用无比快的语速来反诘我,那一刻,我引以为荣的英语很受伤。在小组讨论过程中,当我们模拟收购英国最大的超级水厂时,我却不会用Excel,他们说起术语,我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在牛津学习的每一天都像绷紧的发条,比如和同学讨论一个方案到晚上吃一个汉堡充饥,再去图书馆,从6点坐至晚上11点;而后骑着山地车回到宿舍,那是30分钟的路程;回去后仍有3篇Paper要做,肯定要写到凌晨2点多。坚持了两个月,终于不行了,我第一次病倒了。此前在中国,我的外号叫“身体健康”,我有五六年不曾感冒,现在竟然39℃高烧。其实是累倒了,全班140个人几乎都被累倒过一次。
以前我自认为多才多艺,会吹横笛、弹吉他,曾经是校足球队的超级前锋。在牛津,我的信心又一次受到伤害,同学中有悉尼奥运会的冠军,班上竟然有13个牛津校队的成员,冰球队、棒球队、摔跤队、足球队甚至在泰晤士河上与剑桥对峙的划船队。我的前锋基础在牛津是不被承认的,自信心又被去掉一块。
我和一个来自加拿大的小伙子很谈得来,他学了三个专业,最后一个专业是中国哲学,学孙子兵法。这个小家伙说了这么一句话:“在耶鲁法学院毕业的时候,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参与不了的活动,没有我完成不了的课程,但是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我到了牛津大学。”
最后,终于熬出来,顺利毕业,但是我相信自己在牛津得到的绝不仅仅是一纸文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