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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空船上的白衣旅人

发布日期:2022-02-14 00:00:00

葉 輝

 收到一封陌生人的電郵,署名李國威,心神微顫,然後要忙別的事情,那電郵沒多少天便給淹沒了。沒事,知道不是,所以便不去想了。

 這一天早起,心血來潮,翻揭《十人詩選》,想讀一點李國威的詩。當然記得三十多年前他編《中國學生周報》,邀梁秉鈞編「詩之頁」,那是「十人」結緣的神奇時刻;找到了,喜歡這一首《爭吵之後》:「你應該停止抽煙了思想的鳥已被囚困羽毛片片脫落,黑色變成白色」;「爭吵之後海一樣明澈你把自己拋進去,回來仍是一個混沌的身體」;「誰曉得火甚麼時候燃燒不在遠處,不在近處」;「它轉了多少個圈子才會來到你的身邊」;「溫柔變成狂暴感情處處出現傷口裂後的疲倦使你深沉深沉,解不開痛苦的繩索」;「抽煙之後你又該做甚麼?」就是這樣了,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李國威。

 唔,是這樣的,已經沒法知道「抽煙之後你又該做甚麼」了,李國威(1948-1993)死了,死了十多年,死於腦癌還是甚麼,都不重要了,只記得他一生都好像不快樂,老在抑鬱與躁狂的起起伏伏之間,喝酒抽煙。他死了,十多年後,忽然想起他,想起一些蒼涼裡依稀有點微暖的詩句:「不知道想不起的臉孔從何而來我也不要去問只知記掛茖瑭y上的微笑只問那微笑有沒有對我的記掛」;「從沉夜裡悠悠地真真地醒來晚光對你有關懷晚光裡有關懷你的人的影子」;這些詩都叫《無題》。

 這是李國威一生裡最是餘溫不散的句子,但卻注定永遠蒼涼,他死了,不知為誰而寫,留下了永遠的鬱悶,恍兮惚兮的臉孔、微笑和晚光。都是「無題」,因為無以為題,因為心裡有話但已經不知如何說得清清明明了。

 如果不是「無題」,也許就只好稱之為《感傷的詩》:「你看見了遙遠的夜不曉得甚麼是疲倦在早上飲啤酒,晚上喝咖啡三十個日子去後,留下了寒冷」。反正都沒所謂了,李國威死了,詩,只留給活茠漱H在偶爾心神晃晃悠悠的時候看,從中觸感絲絲涼了的安慰,因為,只是因為,爭吵之後,再無黑白,一切都不在遠處,不在近處,心裡有話但已經不知如何說得清清明明了。

 李國威死了,死了十多年,這世界還有別的認識和不認識的李國威,但讀了詩便肯定了,只有一個李國威才是詩行裡的《曇花》:「曇花開不到一個晚上使人愁苦的清香繞膝如你的姿勢」;「燈下談茤麂ヾ女孩變成了妻子。一生的愛有千種惱只為這盛開的容顏。」「根如酒,飲盡便醉水滴成寒灰,堆窗看見了青山,零落的山火在晨霧裡」;「我該用甚麼說話來安慰你」;「你有太多的思慮,靠茪F我仍說陽光來得太慢我們的家還有明年的曇花甚麼都不能令你蒼老」;「一年只有一個晚上,溫暖永遠抓茪F你。」那一年,他二十六歲。

 由是肯定了,只有一個李國威,才會問:「永遠是船嗎?」那才知道,「是船了便當迎接船的命運冷玻璃的船牆下把心中那隻鳥看成西山的煙雲」;只有一個李國威,才會這樣說:「母親:我們的諾言息息在海水的撞擊裡我用花環向你告別」,那時他才二十一歲,只有一個李國威,才會這樣告訴世界:「猶應惦念我——空船上的白衣旅人。」 

来源:香港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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