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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德国秋日的墓地

发布日期:2021-11-03 00:00:00
秋日午后,还有一些微微的凉意,趁着周末的清闲,迎着煦暖的阳光,和朋友一起去爬山。山是多彩的,斑斓的秋天的颜色,惹着眼睛去捉摸,牵动脚步走在厚厚的落叶小道上。曾有一棵完全金黄的枫树,优雅而辉煌,静静地站在路边,告诉我们它是秋天的使者。

后来就慢慢的走进了在参天大树和花草映衬中的山地公墓。几年多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当时是为了体验夜间墓地的那种惊栗刺激,此番的心情却是悠然而恬淡的。走在静谧的墓林之中,偶尔有祭拜的人捧着鲜花到来,或者一个人驻足在一块墓碑前默默私语,他们或许都在跟逝者传递着隔世的情感。墓道纵横,墓碑林立,时代各不相同,仅从那外表的色泽和华丽程度便都可以见到。残缺不全的可以追溯到两百年以前,新砌的墓碑培在新的黝黑浮土中,正是该刚刚下葬。有的孤零零立在角落,有的拥簇着一个家族的灵魂,有的只有寥寥的名字,有的则镌刻了华美的墓志铭。花儿绽放,绿草青青,生命的前进,大概就在这亡去的人们中求得一个答案。

本来就要顺着下山的墓道出去,在岔口看到一个指向牌“帝国总统艾伯特之墓”,向上山的方向画了一个箭头。真的是意外的发现,原来在海德堡居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魏玛共和国首任总统安葬于此。拾级而上,在又一个岔路口找到了伟人之墓。年久失修,一方石块平躺就是墓碑,只有底座下缘刻着一行小字:“Des Volkes Wohl ist meiner Arbeit Ziel”(人民的福祉乃我工作之使命),墓碑后上方立着一个十字架,雕着受难的耶稣。

抚摸着残旧的碑,心中久来的历史感动,漾出胸怀,去追溯那段似乎清晰却又充满争议的年代。德意志民族在实现帝国统一半个世纪以后,在一场让帝国土崩瓦解的世界大战以后,要努力建立一个宪政的共和国,不再保留英国式的君主,也不要法国狂飙激进的革命,在一个魏玛小城,一部宪法诞生。艾伯特就是魏玛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统。但终他所一生为之奋斗的,就是一条和平改良的议会道路,似乎无论经历了多大代价,终于还是实现。自1863年建党起,从拉萨尔与倍倍尔,到波恩施坦与考茨基,德国社会民主党人经历过无数次争执和冲突, 1919年新年刚过,改良和革命两条路线的紧张关系最终在柏林街头达到了高潮,左翼共产党人李卜克内西与卢森堡等被血腥屠杀,而民主共和国的开创者艾伯特等人手里也沾满了昔日同志的鲜血。在革命的暴力面前,正义或者非正义都失去了颜色,无从让人判断。

历史是充满反讽的。革命高潮过去之后,德国经济凋敝,百废待兴,但在宿敌法国的打压之下,又举步维艰。就在这个内外交困的年代,年轻的魏玛共和国慢慢地在党派喧嚣中营造得自由天空,思想界璀璨生姿,废墟上复兴民族经济,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让我们为德意志民族的这种努力震撼。然而恰恰就是艾伯特们孜孜以求的民主孕育了专制极权的恶魔,埋葬了民主自身。善花结恶果,还有更多的外在因素,特别是一战后不够宽容的国际环境,战胜国和战败国之间仇雠关系,以及1929年经济危机的致命打击,使得人类理性建构和平世界的美梦被击碎,脆弱转型中的德国政治经济更是不堪其重,为了黄油,民众选择了大炮,为了统治稳定,德国选择了希特勒,最终纳粹党人以合法的手段上台,揭开了20世纪人类历史梦魇般的大灾难之序幕。直到今天,德意志民族都还在不断的探讨和反思魏玛精神以及魏玛本身的背谬。

一阵凉凉的秋风吹拂过来,把我从遐想拉回到现实中来。共和国之父死去在1925年,他无法知悉身后之事。然而,看着他这墓碑上的受难耶稣,我在想,或者他泉下有知,有些不能瞑目,那十字架,或许就昭示着他依然在为德意志民族的兴衰跌宕继续背负着什么吧。静悄悄的墓园里,大概很少有人会走到这个角落来,不过我还是看到碑上放着一枝洁白的百合和一束柏叶。逝者如斯,抛却史册中的冰冷铭记,能有这样的纪念,便真的是最让人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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