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继良
美国有一个节日，纪念当年初始移民的感恩之情，称为感恩节，定在十一月最后一个星期四。从感恩节假日的第二天，即星期五起，人们开始准备过圣诞，为亲友准备礼物。零售商店从十一月末到圣诞后的一月初减价清理剩余商品期间的销售收入，相当于全年的百分之四十。这一个月的销售，关系太大。
为招徕生意，有些商店对某些商品采取限量供应的办法，吸引许多顾客在天色朦胧、甚至还漆黑时，就「等开门」，从上世纪六十年代起，称那一天为「黑色星期五」。另外一种说法是，在帐册上的红字，代表亏损；黑字代表盈利。顾客准备圣诞礼物是商界的盈利所在，为对开始营业的星期五的买卖讨个吉利，此处「黑色」代表生意好、盈利多。这和我们把红色代表吉祥，正好相反。
美国各大连锁商店互相竞争商机，各出招数。先是把这一天的开门时间定得早，从平时的上午九、十点提早到八点、有提到六点、还有提到一点或者午夜零点的──理论上讲，零点是新的一天开始。卖家用电器的商店，更出奇招，以特别优惠（例如三分之一、四分之一或百分之十）的价格限量供应某种商品。比方出二十美元就可以购得一台大屏幕的电视机，数量很少，捷足先登。有人前一天（或更早）就在商店门口占领位置、准备了睡袋，势在必得。门口显得「人气」很足，当然是绝佳的广告。
我们这些中国人一般没有互赠圣诞礼物的习俗，只从报纸或电视的广告上看看热闹而已。老伴每年回国一、两次，只带美国或当地产的「深海鱼油」、营养「补品」、制三文鱼。衣着之类的东西，现在越来越多地都从中国进口，就不劳再带回去了。这一次有点特殊，她看到著名的大商店西尔斯（Sears）的广告说，黑色星期五那天珠宝减价到一半以上，动了心。她有个侄子结婚，需要送件礼物，于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此时去商店凑热闹、一开眼界。
黑色星期五，理论上最早也在那一天零点开始。随着近年不景气，西尔斯把「黑色星期五」的「开门」时间，定在星期四晚饭后的八点，即平日营业时间结束的时候，也就算开始了「新的一天」。进得门去，门口就摆了各式「陈列在门口的减价商品（doorbuster）」，都是「中国制」的衣着，大体上都是半价。老伴还好奇地想看看，我催着她快走。因为珠宝减价从八点开始，我们进得店来，已经是九点了。
直奔珠宝专柜，果然簇拥着不少人。正张望之际，有位顾客好意相告，需要先取号、等待叫。这跟我们在上海的银行里看到的一样。我们取得的是114号，那时还只叫到69号。买珠宝，总要挑选，不像比萨那样取一个就走。照料这组柜台的，有四个营业员。尽管有半数顾客等不及，弃号而去，叫到我们这个号时，也已十一点多了。
我闲着没事，看到旁边有一个卖手表的敞开着的橱窗，原价三十五美元，减为二十美元，还再折让五美元。这些手表制作都精美，不逊于二十年前朋友送我的高档日产「精工（Seiko）」表，那时的价格是一百五十美元。我刚动了心，再一看，表背都刻着「中国制造」呢！遂作罢。
老伴挑了几件宝石的饰物，三百美元，原价一千多。这些饰物制作精美，拿得出手，排队到近午夜，值了！我们取得共识：下次要买珠宝，不必去「好事多（Costco）」之类的连锁公司（国内称为「大卖场」）。虽然那里的商品货真价实，不以折扣吸引顾客，但西尔斯的质量也可靠，平日的价格会比「大卖场」高，但「黑色星期五」的价格真没得比；以后再有需要，一定等到这一天，排队也不冤枉。
回到车里，仔细一看，首饰盒子下面，赫然都贴着「中国制造」的小标签呢！哎呀，还是避不开这个标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