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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談談遊記寫作

发布日期:2021-08-06 00:00:00

 ■書是舊版翻新,讀來仍覺新意無窮。

黃仲鳴

 小學時,學校自編國語教材。其中有徐蔚南的《山陰道上》。當年認為最得益的句子是:「山陰道上,應接不暇」,和那些加重語氣的句子:

 「太陽落山了。它底分外紅的強光從樹梢頭噴射出來,將白雲染成血色,將青山也染成血色。在這血色中,它漸漸向山後落下,忽而變成一個紅球,浮在山腰裡,這時它底光已不耀眼了,山也暗澹了,雲也暗澹了,樹也暗澹了。這紅球原來是太陽底影子。」

 「血色」、「暗澹」,真的令我們「驚艷」。於是在作文課裡,大玩重複,來加強語氣。記得,教材還有魯迅的《秋夜》,開首那段:「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老師說也是「強調句」,來加深我們的印象。有此「經典」,我們便「瘋狂」的用上所謂「強調句」。

 魯迅的棗樹,解讀的專家學者很多,這裡且不說。徐蔚南的「血色」、「暗澹」,稍長,便覺太平淡了。 曾替徐先生想過,難道沒有別的形容詞嗎?為何「重複」至此?而這真的可以加深我們的印象?

 其後,讀了余光中的〈論民初的遊記〉,談到徐蔚南,談到他的「落日」,認為「寫景平庸,並不令人應接不暇」,並指晚明王思任寫夕照的美文《小洋》,比徐蔚南優勝得多了。自此思想大開,這些所謂「強調句」,只暴露了作者的平庸,思想懶惰。王思任的《小洋》,余光中認為「色感豐富而有層次,光是紅就有『胭脂初從火出』、『腥紅雲』、『赤瑪瑙』、『出爐銀紅』等等層次,徐蔚南的紅只有『血色』。」不錯,單單的「血色」,確難令人「應接不暇」;而且,「血色」來得恐怖,大壞山陰道上的美景,與文不協調。

 余光中這篇文章收《從徐霞客到梵谷》一書內。這書初版於一九七四年,二零零六年新版面世,我再買來看了一次,不勝喜悅。〈論民初的遊記〉一筆橫掃了當年的名家作品,也看出那些名家的白話文,是如何的貧瘠。近年來,每逢學校有長假,我便外遊;每遊一次,便想寫下若干感想。可是,想下想下,便不敢下筆了。寫景,不及古人;寫情,不及古人;珠玉在前,還寫來做甚!徐蔚南的山陰,小學時還可仿效一下,於今卻不屑為了。獻醜不如藏拙。

 日前上特寫寫作課,有學生問寫遊記的秘訣,我即說:「寫景,萬勿寫到如旅遊介紹書;寫情,萬勿濫情,陳腔濫句。要寫,就繞過景與情,寫見聞吧,或如余秋雨,以史入景,以文化入景吧。」

 余光中也寫過不少遊記。當然,他不會重蹈民初那些白話文作家的覆轍。他還指出,現代一些作家的遊記,在打倒文言、白話文青黃不接的時代,行文每西化、稚氣未除,也是一大致命傷。書中有〈中文的常態與變態〉、〈百而不化的白話文〉,正好點中這些名家的死穴。我對學生說:「『西毒』氾濫,又怎可寫出唐宋大家、明清文人的遊記!」

来源:香港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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