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商子雍
坊间有「意识流」之谓。何谓「意识流」？最直截了当的解释，即人的意识是会流动的是也。
具体来讲，日前上网，读到一条新闻，说是内地今年高考成绩上了一本线的陕西蓝田县女孩樊利利，由於家庭极度贫困，读高中的三年，「了省钱，每天中午都在食堂吃一小碗饭，下午饿了再吃一个从家带去的馒头，晚上十点多下晚自习时，肚子经常饿得叫个不停……」
我从来都不是有钱人，但吃不饱饭、饿肚子的经，已经是几十年以前的事儿了；周围的亲朋、熟人，管尚有生活不宽裕者，可也从未听说，他们当中，现在还有饱一顿、一顿或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因此，了解到樊利利的生活现状以后，我一是震惊，二是难过，三呢，意识便流动起来，流动到另外一件事儿上最近，媒体上对海南省政府、海航集团重奖反劫机有功人员一事议论纷纷；我想，如果樊利利乘坐了这个航班，这个在艰苦环境学业优秀的可敬的孩子，很可能会挺身而出，这样，她们家不就能够一步跨进小康、乃至大康了吗？
当然，我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可笑。一个贫苦的农家孩子，根本没有可能跑到千里之外的新疆乘坐飞机；况且，就算她正好坐了这个航班，新闻说，「由於营养不良，身高接近一米六的樊利利只有八十多斤，贫血严重的她经常头昏……」，我们能忍心让这样一个「瘦弱」的孩子去和穷极恶的劫机歹徒搏斗吗？
樊利利的窘迫生活环境，使我忍不住想要陈述一下近一些年来，我在不同场合反覆强调的一个观点，这就是任何一种体制的社会，都无法做到绝对意义上的「均贫富」，但一个合理的社会、一个有人性的社会，却必须做到以下两点：一是贫富差距不能超过合理的限度；二是贫富阶层不能固化，一定要提供像教育这样的宽敞通道，让穷人的孩子能够改变命运、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现在，樊利利经过艰苦努力，已经在改变命运的道路上，迈出了重要一步，这当然可喜可贺；然而，面对著她「高中三年每天只吃一顿饭」的严酷现实，我们的社会，是不是应该进行自省、表示自责呢？
把话头再扯到海航重奖反劫机有功人员这件事上来。高达每人上百万，甚或数百万票子、房子、车子发出去以后，网上出现了一些不同声音，海航高管立即情绪激动地出来「反击」。何必如此呢？没有人反对重奖反劫机有功人员；并且，在某些领域道德滑坡现象确实存在的情况下，重奖那些道德高尚的人，对调动更多的人向上、向善，无疑特别需要。只是凡事皆应有度。具体来讲，在樊利利们不得不饿著肚子坚持完成高中学业的情况下，发给那些确实应该奖励的有功人员的奖金如果高得太离谱，那怕是也会影响社会的和谐。
恰如其分地锦上添花，迅捷有效地雪中送炭，一个文明的社会，上述两种事都必须做好，尤其是后一种事，更是半点儿也不可马虎，这样，我们周围，就不会有像樊利利那样饿著肚子读了三年高中的学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