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忆
去年，《富春山居图》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合璧」。这是海峡两岸的一件大事。长画得以合璧展出，是艺文界人士所促成的。据说香港凤凰卫视总裁刘长乐，费时十年，奔走於两岸三十多趟，除了本身的影响力，还利用凤凰卫视的特殊平台和文化概念，终於促使两岸达成共识，让《富春山居图》从一件艺术珍品，华成两岸相连的文化桥。
《富春山居图》元代画家黄公望年近八十岁时始创作的一幅传世名画。作这幅画时，他每天徜徉在富春的山间水畔。当他完成时已是八十四岁高龄了。画家是老了，但技巧却更炉火纯青。八十四岁，除了技与艺，还有人生的体悟。《富春山居图》传达出来的思想，则是画家另一境界的人生情怀。从此这画备受代鉴赏家、画家、收藏家，乃至皇室权贵所推崇，并称之「中国十大传世名画」。明时落入一个名叫吴洪裕的人收手。他对这画爱不释手，临死前下令将画焚烧殉葬。幸好他的侄子及时抢救，却也烧成了两段。前段短，后段长，只好分裱成两幅。短幅称《剩山图》，长幅称《无用师卷》。此后的几百年来，两幅画，各有不同的遭遇。《剩山图》在民间辗转流转，终於回到原作地有位收藏家将之捐献给浙江省博物馆。而《无用师卷》从民间进入宫廷，成乾隆皇帝的至爱。后来战乱期间随著「国宝南迁」，颠沛流离了十五年后才到达台湾。因《富春山居图》在台湾「合璧」的轰动，促使我想知道富春江在哪，并且想去看看。
不久前在杭州听到朋友说富春江畔的郁家老宅，如今已经改成「郁风苗子艺术馆」了。我立即问：「是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的富春江吗？」回答说是的。我又问：「那郁家老宅是何许人的？」
「不就是双郁双烈咯。」
「双郁双烈？」我立时一愣。「什冬冬这拗口？」
朋友白了我一眼，一脸严肃地说：「双郁双烈就是郁曼陀和郁达夫兄弟」。
郁达夫是烈士，我知道，可这郁曼陀我却从未听闻过。於是朋友我讲述郁曼陀的事。一九三三年，郁曼陀自日本留学回国，进入司法界，任上海刑庭法官。当时上海白色恐怖漫，他经常营救一些左翼人士，却严厉制裁日寇汉奸。更因拒绝南京政府引渡左翼人士廖承志，而遭日特务连开三枪，成抗日战争司法界殉职的第一人。在追悼会上，郁达夫从新加坡送来联。其中有：「节见穷时，各有清名留海内」之句。几年后的一九四五年，郁达夫也在苏门答腊遭日本宪兵杀害。「各有清名留海内」之言竟灵验了。
郁曼陀不仅是法官，也是画家、诗人；妻子陈碧岑也善於诗赋。而儿子郁风和儿媳苗子都是著名艺术家。作郁达夫和郁曼陀双烈的家属，这对夫妇一直希望将他们合作的书画，连同父母、叔叔的墨宝、书信、文稿等珍贵文物送给家乡。此遗志终於达成富阳市政府拨款把郁家老宅改建「郁风苗子艺术馆」。今天的富春江畔不仅有「双烈亭」，老宅也改变了形象。人们忆念先烈，不光有史的魂，还有门第的书香气息。而我也知道富春江在哪了。在浙江省富阳市；富春江是钱塘江的上游，流入富阳则曰富春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