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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谣,舔舐我们的伤口

发布日期:2020-07-31 00:00:00
    听一支歌就流泪,不是这歌有问题,也不是听的人有问题,而是回家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题记

民谣,舔舐我们的伤口

    姚永庆

    曾经,我们被鼓励着、昂扬的向前走着。从蹒跚学步时的跌跌撞撞,到长大后人生路上的一次次摔倒。前行者及前行史都在指证:人生无坦途,进程中不是劈波斩浪,就得披荆斩棘,我们只有一个姿态,那就是奋不顾身。而现代文明也给我们造就了这样一幅因奋斗而雄奇的画面,让我们坚信不疑。除上帝的宠儿,披荆斩棘的人皆被荆棘撕破了皮肉,而我们更多怯懦者,也并没有义无反顾的前奔,总是不停回望,像岷江上那二十四个望娘滩一样,到死都在回头望娘。人性的壮美(凄美),只有到它成为传说,我们才能看到。

    最近武汉人冯翔的《汉阳门花园》唱哭了太多的人。人们还以为这样的歌必是写出了像《青花瓷》那样瑰丽的意味,迫人回味在它独到的用意上。《汉阳门花园》唱了什么?人们像获得了一剂救治的药方。

    这支歌五年前就写出了,这个世界似乎拒听它,居然没有谁听到。冯翔说,这歌是写来安慰自己的。之前,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很傲,没有谁需要安慰。只有北漂者冯翔,只有到了庚子年疫情爆发,所有人建立起来的信心被病毒拱坍后,这个世界突然让人感到某种新的秩序需要重塑,精神世界似乎要重建。这才发现,我们都并没有那么牛;而牛×的幸运符,尚需一次痛彻心扉的哭泪洗刷那曾经横行而实已苍白的力量。强者发现自己才需要真正救赎。

    我们需要安抚,是因为我们都有伤口,役情放大了我们的感知。以前,生活的挫败使我们对生活的把握犹犹豫豫,总觉得失败是暂时的。当役情中被感染的人从疑似到确诊,再从轻症患者到重症,直到死去,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守护和陪伴。他们从恐惧到绝望,死得是那样灭绝人欲,哪怕你贵为总统。文明创造的一切伟大让我们在这里有了虚无感。因此,封闭的大楼里是恐惧的,楼上那敲锣的恐慌是惊悚的。悲壮的历史里,曾有那么多次的尸横遍野,既便是南宋的灭亡,忠臣抱着小皇帝跳崖殉国了,也没有把那个绝望的意识留在我们的恐惧的基因里。而这一次役情竟造成了我们的惊魂不定,连同对文明的存在和财富的贪欲似乎都获得了难得的蔑视。

    《汉阳门花园》只絮叨说了过去汉阳门那里曾有的旧景象:那里有一条民主路,从那里坐轮渡可以去汉口。那时人还很少,来的人都是来看长江大桥。现在民主路人很多,车也多,满街放的是流行歌。一块丢弃的堆料工地,竟成了生活在那里的人的“花园”,一个瞭望中大江对岸的汉阳门,竟被收藏为安放无助眼神的一处太虚境。欲将彼岸当此岸,这是当代人的生存困境和无奈。那个被表达为现代文明成就的武汉大桥冷却了自己宏伟姿态。

    《汉阳门花园》是A徴调,典型的荆楚风味,旋律和节奏都来自湖北大鼓和道情。曲式是一个复式的AB乐段,重复三次。A段就是对民主路的怀旧的诉说。B段以一种执念的独白,着意于过往那个童话的依恋:冬天的腊梅花/夏天的石榴花/晴天都是人/雨天都是伢。这似是一种不具深度的表达,通过简白手法把深藏在人内心的东西置换出,并不是言词上加重它的力度,企图一句下去就掘出一个震撼人心的意味来。故而,它是温暖的,平实的,忧伤的,不经意的,诉说的。它的深情和炽热就隐藏在这些平实的幽怨之中。民谣,没有摇滚的张扬和喧嚣,没有主旋律咏叹那样以刻意的立意兜售它主题的用意。十年冇回家,孙伢想家家(注意他这里借用了方言的情感暗渡),一铫子煨的藕汤,留我一大碗。家家(外婆)吃了饭,等她的外孙伢。这些是在指认什么呢?这是失去的哀婉和叹息,是人所应有的宁静日子丢失的痛惜。这是无力的抵抗吗?不,恰恰是有力的——是人内心柔软中最富生命力的一种力量。只有皈依情感的认知才能获得固守的力量,从而有效抵御工业文明的狂飚突进,姑以一个貌似的软弱来反抗现代文明的“牧歌式的东进”。不是吗?我们现在对物质的占有少于他人是不是坦然多了?人不如人的屈辱感是不是减轻些许了?而一旦对物质丰裕的索取意识疏淡后,文明便被怠工。《汉阳门花园》的力量来自它的哀伤。冯翔,他那张沧桑的脸充满优雅柔性的力量,他知道对付工业文明那已马踏飞燕般的残酷,靠“马勒戈壁”的汉骂和撒野三镇的“斑马”是不行的。冯翔是个心理医生,他懂得怎样安抚役情下的武汉人。

    诋毁工业文明的荒谬,好像是“情怀党”们受益后的矫情。但役情让我们看到了,现代文明创造的巨大物质财富在役情面前,在灾难下的苦情人面前减弱了它嚣张的价值。当一个女孩需要世界来帮助她时,这个困在小区里的新冠病毒感染者那5G手机起不了作用,他的求救方式是那样的原始——在大楼里用敲锣鸣金来报警,而且还不是真正的锣,只是一个脸盆而已。

    当病毒的役苗还未被研发出来,我们仍需一个社交距离来维持一种安全。而我们心灵的创伤其实需要心理医生来安抚的,问题是中国人的文化里,心理医生还不是真正的医生,所以才有了冯翔身份的转变,他知道,只有带着哀婉的民谣才能舔舐我们的伤口。

    汉阳门和它仅有两色花的花园,其实那是原乡的标志,是冯翔们寄托乡愁的乌托邦,那里,只有民谣可以抵达。


此贴已经被作者于 2020/7/31 12:29:43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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