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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中式美国生活

发布日期:2020-01-18 00:00:00

  这两年写海外华人的小说并不多,写海外华人如何请客、应酬的更是没有。推杯换盏更像是咱们的长项,所以《请客》最让人意外也独特的,就是把一个很中国式的话题,放到了美国式的环境中。

《请客》写了大大小小十几次宴会,华人请华人、华人请外国人、外国人请华人,说起来都像绕口令。朋友间的小聚、巴结上司的大餐、庆贺搬迁的稳居宴、孩子考上大学的闻喜宴、设了套儿的鸿门宴,竟是什么滋味都有,这一味还未尽兴,下一味就等着你品了。

酒过三巡面红耳热,胃不叫了,嘴也闲了,那桌饭就成了陪衬。这时围着桌子扫一圈,各人脸上的表情不一,心思写在脸上,乐的乐,愁的愁,一个话引子就勾了出来。什么和老外打交道时受的气啊,拿个学位不容易啊,终于办下来绿卡了啊,回国比在这混日子强啊……一人说,一桌人唱和,抬杠、拌嘴也免不了。这桌人吃过了,走了,下一桌人又到了,来来往往像放幻灯片,几下就拼凑出了一幅海外华人的生活图景。我的同学们到美国读书后,在博客里最先贴出的照片,多是自己做的饭,想见吃对于他们的重要,但《请客》里有个小故事,题目叫《吃饭是次要的》——找机会发泄内心的各种情绪,才是请客的“真相”。

咱没出过国,不知在异域的酸甜苦辣,借着小说旁观,稍加体味。

书中人物都近中年,学位、职位早已到手,在美国安家落户,漂泊感不再明显,且大多不是移民后裔,寻根情结也不突出。主人公周强夫妇在美多年,获得终身教授职衔,出入上流社会的场合,其他人有的做了白领,有的卖保险、搞房地产、开加油站、开保健所,接触美国各层社会,多摆脱了被边缘化的境地。知名学者夏志清先生给本书写序时,谈到小说里的文化融入,我并不完全认同。小说中的华人,实则走过了“融入”的大半路程,正处于十字路口,恰又遇上薄雾,踌躇万分,不知该继续向前,还是回头——实在不是能不能“融入”,而是他们想不想“融入”。

大多数人打算放弃过去,然而记忆像一个箱子,你觉得它被浪卷入水底时,它又浮了出来。当年大多插过队的留学生们,情绪激动的时候,在语录歌里放声,那些老华侨们,则在唐人街的舞狮里老泪横流。面包夹果酱的西餐营造不了这样的气氛,一碗排骨、一盘虾酱,才能勾起别样的情绪。在外的人们为什么钟情家乡的吃食,大概里面含着记忆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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