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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鲁迅骂了八年的梁实秋

发布日期:2019-04-23 00:00:00
    能在近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一笔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而梁实秋却至少有三件事,足以载入史册。

    其一,与鲁迅的论战;其二,写作雅舍小品;其三,翻译莎士比亚全集。

    

    先说第一件。

    大陆的人认识梁实秋,大多是从鲁迅那里知道的,这位鲁迅笔下的最大论敌,作为“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跟鲁迅论战整整八年(相当于八年抗战),论战内容涉及文学、教育、人性、阶级性、翻译理念、文艺政策等等各方面,高潮迭起,堪称近代史上第一论战。

    两人论战的起源在1927年,梁实秋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应《复旦旬刊》编辑的约稿,发表了一篇《卢梭论女子教育》,认为文学最重要的就是体现人性,对卢梭进行了批判。

    文章发表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鲁迅对卢梭很敬仰,就写了一篇《卢梭与胃口》,对梁实秋的观点进行了反驳。过了两天,可能觉得还没过瘾,就又写了《文学和出汗》一文,继续对梁实秋的文学观点进行批判。

    梁实秋年轻气盛,对当时已名满天下的鲁迅毫不畏惧,回击道:“有一种人,只是一味的‘不满于现状’,今天说这里有毛病,明天说那里有毛病,于是也有无穷无尽的杂感,等到有些人开了药方,他格外的不满:这一服药太冷,那一服药太热,这一服药太猛,那一服药太慢。把所有药方都贬得一文不值,都挖苦得不留余地,好像惟恐一旦现状令他满意起来,他就没有杂感所作的样子。”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锋。两人的论战趋于高潮是在1929年。那年,鲁迅翻译了《文艺批评》一书,梁实秋看后,认为鲁迅的翻译文风不合适,发表了一篇《论鲁迅先生的“硬译”》,进行了批评。而鲁迅则以《“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进行了反击。

    

    当时的鲁迅是左翼作家的精神领袖,因此很多左翼作家也都加入了论战,尤其是冯乃超,在《拓荒者》发表文章称:“然而,梁实秋却来说教……对于这样的说教人,我们要送‘资本家的走狗’这样的称号的。”梁实秋也不甘示弱,回敬道:“《拓荒者》说我是资本家的走狗,是哪一个资本家,还是所有的资本家?我还不知道我的主子是谁,我若知道,我一定要带着几份杂志去到主子面前表功,或者还能得到几个金镑或卢布的赏赉呢。”

    据说,鲁迅知道后,冷笑道:“乃超还嫩一些,这回还得我来。”于是亲自上阵,发表了那篇著名的《“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对梁实秋讽刺道:“凡走狗,虽或为一个资本家所豢养,其实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所以它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不知道谁是它的主子,正是它遇见所有阔人都驯良的原因,也就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证据。即使无人豢养,饿的精瘦,变成野狗了,但还是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的,不过这时它就愈不明白谁是主子了。”

    从此,两人的论战越来越激烈,涉及的内容也越来越多样,俨然成了民国文坛最具战斗性、观赏性的场面。

    然而,鲁迅去世后,梁实秋却选择了沉默,拒绝说鲁迅一句坏话,连对自己的女儿都绝口不提。后来他的女儿去了美国,才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曾跟鲁迅有过那么惊天动地的论战。

    有一次她问父亲:“你和鲁迅为什么互相看不惯?”梁实秋沉默良久,说:“我跟鲁迅并没有仇恨,只是对问题的看法不同而已。”

    梁实秋的第二件大贡献,是他的《雅舍小品》。

    

    “雅舍”这个词听起来很清幽静雅,是每个文人都很向往的清静之地,然而实际上呢?梁实秋曾专门描写过这间“雅舍”:“雅舍共是六间,我居其二。篦墙不固,门窗不严,故我与邻人彼此均可互通声息。邻人轰饮作乐,咿唔诗章,喁喁细语,以及鼾声,喷嚏声,吮汤声,撕纸声,脱皮鞋声,均随时由门窗户壁的隙处荡漾而来,破我岑寂。入夜则鼠子瞰灯,才一合眼,鼠子便自由行动,或搬核桃在地板上顺坡而下,或吸灯油而推翻烛台,或攀援而上帐顶,或在门框桌脚上磨牙,使得人不得安枕……”

    这下该知道“雅舍”是个什么地方了吧?其实就是一所简陋的合租房而已,而且房客还包括老鼠。那么梁实秋为什么要叫它“雅舍”呢?

    那时候跟外界交流主要靠写信,为了方便收信,梁实秋就在门口装了个信箱,用什么名字好呢?因为对门是社会学家吴景超和夫人龚业雅,梁实秋一时性起,就用龚业雅的名字,给信箱起了个“雅舍”的代号。起初,“雅舍”只是指收信的信箱,后来名气越来越大,梁实秋索性就用来代指自己的房子了。

    在“雅舍”,经常有文化名流来参加聚会,比如老舍、闻一多、吴祖光、冰心等等。有一次聚会时,冰心一时心血来潮,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

    

    众人起哄道:“光实秋是一朵花,我们都是狗尾巴草?”冰心笑道:“我还没说完呢,实秋其实是一朵鸡冠花,培植尚未成功,实秋仍需努力!”众人大笑,梁实秋也弄得满脸通红。

    说起来,梁实秋与冰心也算是异性知己,感情极为深厚。上世纪80年代初,两岸通航,梁实秋的二女儿文蔷去北京,梁实秋特地让文蔷去看望冰心,并带口信说:“我没有变。”冰心也非常感动,托文蔷带回来的口信是:“你告诉他,我也没有变。”两位老人虽然已隔了30多年,但其赤子之心仍然毫无阻隔。

    梁实秋的第三件事,也是对近现代文学史贡献最大的,是耗尽毕生精力翻译莎士比亚全集。

    1930年,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成立编译委员会,胡适专门成立了一个翻译莎士比亚委员会,由闻一多、徐志摩、叶公超、陈源、梁实秋五人组成。闻一多、徐志摩、叶公超、陈源都对莎士比亚了解颇多,翻译起来不在话下,而梁实秋却对莎士比亚知之甚少。然而,了解颇多的四人都因种种原因相继放弃了,唯独这位知之甚少的梁实秋坚持了下来,这一坚持,就是整整36年。

    对于这件中国文学史上的重大贡献,梁实秋本人却觉得微不足道,曾谦虚地说:“要翻译《莎士比亚全集》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他必须没有学问。如果有学问,他就去做研究、考证的工作了;第二,他必须没有天才。如果有天才,他就去做研究、写小说、诗和戏剧等创作性工作了;第三,他必须能活得相当久,否则就无法译完。很侥幸,这三个条件我都具备,所以我才完成了这部巨著的翻译工作。”

    

    梁实秋是一位自由主义者,提倡“思想自由、言论自由、身体自由”,认为人的自由高于一切,甚至在抗战时,也发表文章称:“现在抗战高于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笔就忘不了抗战。我的意见稍为不同。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但是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不必勉强把抗战截搭上去。”

    在举国抗战的大环境下,梁实秋的这番言论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也因此遭到了很多人的围攻。但梁实秋毫不妥协,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至死不渝。

    刚到台时,梁实秋生计无着,“教育部长”杭立武邀请他担任编译馆馆长。梁实秋以文人的心态,以为编译馆馆长就是主持编译工作,就毫不犹疑地答应了。

    等到上任后却发现,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参加各种宴会,陪吃陪喝陪笑脸,让他不胜其烦。终于有一次,在一个宴会上,一个官僚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你现在是杭立武的人了。”梁实秋一听这话,顿时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当天晚上回到家就跟夫人提出要辞职。夫人程季淑看着丈夫说:“你忘记在四川时你的一位朋友蒋子奇给你相面,说你‘一身傲骨,断难仕进’?”梁实秋顿时醒悟。

    程季淑曾跟梁实秋说:“我愿省吃俭用和你过一生宁静的日子,我不羡慕那一些有办法的人之昂首上骧。”梁实秋也深为有这样一位妻子而感到骄傲,曾对女儿说:“一个男人能不能抵抗得住金钱的诱惑,很大一部分要看他妻子的德行。你妈妈比我强,她支持我,鼓励我,使我向上,我感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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