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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发布日期:2019-01-15 00:00:00

我刚出生,不会哭,他欣喜之余焦虑万分。医生使劲拍我的脚心,他在一边心疼:“大夫,轻点行吗,妞儿会痛的。”医生翻白眼:“不使劲,她怎会哭出声。”随着啪啪的声音,我的哭声哨子一样突然而至。他笑了。

我六岁,被送去姥姥家上育红班。临走前,他问我,妞儿,会想我吗?我只顾着兴奋,毫不犹豫:“不想,学校多好呀。”他无语,一脸的失落。他也不说想我,只是每隔一天就去看我。新鲜感一过,我便闹着要跟他回家,拉着他的自行车后架,坠着屁股往后拖,受了千般委屈似的哭嚎。我的哭声让他心软心疼,他妥协了,代价是每天接送我上学,但他乐此不疲。

我十岁,在他眼皮底下苦巴巴地做学生。他在课堂上不苟言笑,严厉认真。我怕他,数学极差,他天天给我恶补。在他的威严下,我更不开窍。有一次,他手点着我的脑门子,气咻咻地吼:“你咋这么笨呢。”我豁出去了,也朝他吼:“谁让你这么凶!”他怔了半天。以后,他把“狂风暴雨”改成了“和风细雨”,当然,“和风细雨”后面极力压抑着“电闪雷鸣”。我的数学有了起色。

我十八,上高三,极爱写写画画。恰好这一年学校来了个美术老师。我自作主张跟了那位老师学画画,当时,离考试只有一个多月。他知道后,什么也没说,给我买了大堆的画纸、画笔、颜料。考试结果出来,虽然成绩不错,但学的时间太短,和预料中的一样,没上线。我又自作主张,搬了凳子回家,连高考都没参加。他只说了一句话:“让你回去再复习重考,你肯定不干,但有一天,你会后悔,也会埋怨我。”人往往如此,错过了才懂得珍惜。

我十九,在外打工。因为学电脑,打工的时间又不允许,便辞了工。要吃饭要交学费要交房租,我却已是山穷水尽。恰恰和同学都失去了联系,又不好向家里要。我便去卖了血,400CC,180多元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后来,无意中和他说起,坚硬的他竟语气哽咽:“傻妞,你卖血,等于是剜我的心,疼呀。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在外面有困难走不下去了,就回家,家啥时候都为你留门。”

我二十一,弟弟得了精神忧郁症,他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那年冬天,我一直发烧不退,咳嗽,心口郁疼。我以为是感冒,便不曾在意。他打电话听出了我的异常,紧张而焦虑,语气便有些急:“怎么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呢,家里有一个还不够吗。”我知道,弟弟得病之后,哪怕是我们的一点小感冒,他都会敏感紧张。第二天,他匆匆赶来郑州。经查,我得的是大叶性肺炎,医生说再耽误几天,就难治了。住了三天院,他陪了三天。我的胸口不再疼闷时,他吁了一口气:“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咋活呢。”在病魔面前,他竟是如此脆弱和渺小。

我二十二,被抢。那个冬天的夜晚把我所有的梦和纯真都扼杀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小屋的。我盖上所有的被子,仍觉着冷,恐惧像风一样无孔不入。决堤的泪水并没有冲刷走我身心的屈辱和疼痛。我打了家里的电话,他疯了一样骑着摩托车从老家赶来。那夜的雾好大,他的双眼通红,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我,他把我的脚抱在怀里,一直坐到天亮,我的身子像僵蛇一样在他的怀里慢慢苏醒。

我二十三,失恋。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竟然吞吞吐吐:“你弟的病将来是个不小的负担,也不知会不会遗传……”我当时只想赏他两巴掌。我开始憎恨男人。他得知后,却心平气和:“人之常情,谁都不喜欢那突然而至的负担,换位思考,你换成那个男人,你愿意吗?你心里有结吗?不能怨人家,只说明他不是和你共同承担责任走到老的男人。”我由此学会了体谅别人,也放了自己。

我二十四,经营着自己的小店。我告诉自己,万事忍字当头,但还是把持不住,骂了常来骚扰我的一个痞子。痞子挥舞着拳头,威胁我:“你不想在这儿混了吧,以后小心点!”那晚,我早早关了门,往家的方向游荡到晚上12点,无助和委屈如夜色般渐冷渐深。我打了电话,是他的声音,我哽咽,我想回家……第二天,他来了郑州。像守护神一样,他一直坐在我身边。我又看到了多年前他在课堂上的威严和锐气。痞子的嚣张气焰在他的逼视下悄然遁形。我忽然觉得他的力量从没有消减过。

我二十六,被轮番轰炸,答应结婚。却没想到那么急,离婚期只有13天,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我感到莫名的悲哀和无奈。当妈把喜讯告诉所有的亲人,我说服自己,要随遇而安、努力经营日子的时候,那个要和我结婚的男人却打来电话,冷笑:“你总对我冷眼相待,瞧不起我,我也不稀罕,婚不结了。一场报复而已。”我没有感到特别难过,只觉得解脱般轻松。妈又气又伤心,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他对妈大吼:“哭什么哭,不都是你们逼的!”妈哭得更厉害。我劝他:“怎么能怨妈呢,都怪我太任性,让你们丢脸。”他语气软得像面条:“妞,我们对不住你呀,丢什么脸呢,只是心疼你,这些年你难呀。”听到心疼这个字眼,我号啕大哭。这些年来,说爱我的人很多,但谁说过心疼我呢,只有他。我知道我要嫁什么样的人了。

我二十七,认识了峰。峰不言情,不说爱。我常常熬夜,峰会说:“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因为心疼这个字眼,我带峰回了老家。见到峰,他很高兴,却躲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他精心烹调的一桌子饭菜便是无言的认可和喜悦。那天,他喝多了,对着峰絮絮叨叨:“我别无所求,只要你好好待妞,她这些年不容易呀。”峰郑重其事地点头。老家蚊子多,我的皮肤又敏感,一会儿工夫,胳膊上的红疙瘩便连成了一片。他在一边看到峰小心细致地给我擦风油精,欣慰地笑了。临走,他拉住我,小声说:“峰这孩子不错,知道心疼你,你也要心疼人家。感情是相互的。”我也郑重其事地点头。

他是我的父亲,27年来,我从不曾让他省过心。除了惭愧和内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好好的。我写了这篇文章,坦然面对过往的伤疤和坎坷,是要让他放心,我的心理和身体都是健康的。我还相信他说的,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好好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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