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附近的集市,有两家羊肉面馆,苏州的有规矩,过了这个季节,关门歇业,下半年再开张,另一家金山羊肉馆生意就见好。中午去吃碗面,25元。面端上来,汤绸白,蒜叶碧绿,一小碟白切羊肉,蘸甜酱油。我身后一桌,五六个中年男人,进店时看桌上的酒瓶,哇啦哇啦的声音,想必已到了境界。
吃口面,面宽汤厚,不错。身后有个幽怨的声音:我册那,没劲!现在三高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一个哑嗓接口:咦?我看侬筷头好比落雨滴,像煞没吃过羊肉,侬册那有啥不能吃?
哄笑声中,幽怨声继续:不好多吃,我又没多吃。我跟侬没讲头!我想不通,想想我也没大富贵,也没大鱼大肉,哪能就三高了?没道理,想不通!哑嗓接口快:有钱人吃肉?各么就像公主挑水用金扁担,穷人的想法!还不好多吃,呵呵,侬要是好多吃,这点羊肉阿拉大家只好看侬吃了。又是一阵哄笑。哑嗓继续高论:我教侬点知识,牛晓得哇?疯牛症晓得哇?侬册那祖代农民,就应该像牛一样吃素,吃草!弄两片咸肉肥膘烧顿菜饭,就算开荤。牛吃骨粉饲料,就疯掉了;个么侬现在天天跟肉有仇样的吃,侬血里厢的三高,也像牛一样疯掉了,晓得哇?
其他几个散桌吃面的,包括我都回过头笑起来了。那幽怨的也跟着嘿嘿几声,想必有点急,本地口音漏了出来:侬就欢喜瞎三话四!嘲我侬开心是哇?农民哪能了?伲(本地话我,我们)此地农民从来没穷过,伲此地从来就是鱼米之乡!侬瞎三话四啥农民吃草!
哑嗓是个胖子,脸喝的红了,圆领衫下摆撂到肚腩上,一手一支烟,另一只手酒杯放落:好好好,鱼米之乡,鱼米之乡。个么侬吃鱼呀,侬吃肉做啥?此地鱼塘里的鱼吃避孕药哇?蛮有趣额,弄两条河鲫鱼葱烤烤,酱油重一点,侬好吃两碗老米饭,夜里出去花擦擦,也不用啥措施,都避掉了~
欢声笑语中,我吃完面,笑嘻嘻走出去。吃一碗羊肉面,搭听一段说书,25元蛮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