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年回忆：洛杉矶过春节

<img src="http://www.chinabaike.com/trip/UploadPic/2007-6/200761423940527.gif" <="" a="" onload="return imgzoom(this,550);" onclick="javascript:window.open(this.src);" >
羊年春节前夕，我从广州飞往洛杉矶跟在美国工作的儿女们团聚。一下飞机，移民局的官员用英语向我问候新年好:Happy New Year!我知道他所说的新年是指我们中国人的春节，一种受到别人尊重的自豪和喜悦的表情不禁流露在眉梢。在取行李的地方，一位黑人搬运工正帮大家把皮箱从传送带上拿下来。他帮我拿皮箱，我向他道谢，没想到他却用不太纯正的中文对我说:“春节好！”说完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见我满脸的惊奇，他又调皮地眨眨眼睛，瞳仁显得特别黑，眼仁显得格外白。我开始相信，洛杉矶也在过春节。



“小联合国”的春节:相聚总是不易



春节是团圆的日子。我家的情况又跟别家稍有不同，近10多年基本上没有全家人在一起过春节。早先，我和太太在美国留学，孩子尚小，留在中国;等到我们回国，孩子又到美国留学。有一段时期，一家4口分三国:我在泰国，儿女在美国，太太在中国。及至儿女各自成家，有了女婿和儿媳妇，我们家又变成了一个“小联合国”，因为女婿是美籍的越南华人，儿媳妇是泰籍华人，女儿和儿子可算是旅美华侨，我和老伴是中国本土华人。如果说真正的联合国的总部设在纽约的话，那么我们这个“小联合国”的总部则设在洛杉矶。今年春节，我们全家6口第一次在洛杉矶团聚。



年夜饭一直吃到午夜才撤席，还是分三轮进行的。儿子和儿媳妇下班后从旧金山赶来，途中驾车走了8小时，很晚才到家;女儿的一位中国同事要回广州去过年，女儿驾车送她到机场赶晚班飞机，又耽误了回来吃年夜饭的时间。这使我想起《围城》中的一句名言:“城里的人要出去，城外的人要进来。”人生的旅途何尝不是如此？散了聚，聚了散。伴随着全球经济的一体化，地球村变得越来越小，聚散的机会就越来越多。



初一早上，我们去跟亲家公和亲家母拜年。他们在海外生活了大半辈子，却比我们大陆人还重视过春节。且不说拜神祭祖那些老规矩，就是给儿孙派发红包也出乎我的预料。因为我事先没有准备，一时显得颇为尴尬。好在亲家公和亲家母了解大陆的情况，他们知道大陆人并非小气，而是因为历史、社会原因，中国的很多传统文化习俗都从人们的头脑中淡化了。就说春节放爆竹吧，原是破旧迎新的意思，“爆竹声中辞旧岁”。可现在大陆很多地方禁止放爆竹，据说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反倒是成天被恐怖袭击搞得人心惶惶的洛杉矶州政府，破例允许春节这天放爆竹。更有甚者，社区还专门组织春节大游行，以示庆祝。



春节融入了洛杉矶



游行的人很多，看游行的人也多，我们的车老远就被拦在游行必经的街道之外。市政府看来颇重视这次活动，出动了不少警察来维持交通秩序，还搭起了临时检阅台。市里的要员皆来参加，不过没有像中国大陆的官员那样，四平八稳地端坐在检阅台上，而是参加到游行队伍中。我看到一辆彩车上坐着一位美国的国会议员和他的家人，另一辆彩车上坐的是州议员及其妻，他们并没有因为官大而把他们的彩车置于特殊的位置上，他们也跟着普通的彩车依次而行。对他们来说，能利用这样的机会同民众接触，是他们的福气，他们只有尽量做出亲民爱民的姿态，才能获得民众的选票，岂敢摆出高踞于人头上的架子？



既然这是一次春节游行，理所当然要以中华文化为主题。舞龙耍狮当然是少不了的，手执刀枪棍棒的武术队也是少不了的。特别醒目的是，在舞龙耍狮和使枪弄棒的队伍中，除了有黄皮肤的华人外，也有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混身黝黑的黑种人和不黑不白的墨西哥人。他们在华人教师爷的指点下，练就了一身中国功夫，英语称为Chinese Gongfu 这几乎就是中文的音译，并成了英语的一个固定词组。没到过美国的人，简直没法想象中国功夫令美国人痴迷到什么程度。这当然应归功于好莱坞电影的宣传。从李小龙，到李连杰、成龙等，他们已经被特级摄影神化到能够飞檐走壁、刀枪不入的程度。在美国人眼里，似乎凡是中国人都多少会一点儿功夫。功夫成了中华文化的代名词，喜欢功夫就是喜欢中华文化。我看到不同肤色的青年男女，身着唐装，手持兵器，在检阅台前认真操练，一招一式，皆赢得满堂喝彩;踏着鼓点跳跃的醒狮，精神抖擞，憨态可掬;满地翻滚的金龙，摇头摆尾，怡然自得……蓦地，金龙昂起头来，向街旁的观众叩首拜年。



游行队伍中还有一辆彩车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车上扮演的是苏武牧羊的故事:一位须发皆白的古装老人，手握旌节，在海边牧羊。我仿佛一下子悟到了设计者的苦心：今年是羊年，牧羊当然跟羊挂上了边。而作为汉朝使臣的苏武，在异国历尽折磨19年，终不改对故土的一片赤诚，这不正是广大海外华人所崇敬的英雄吗？苏武代表着他们的精神寄托。



在春节大游行中，一辆又一辆装扮各异的彩车代表着社区的重要公司和企业，有航天的、通讯的、交通的、医药的、金融的、保险的……其中不乏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大公司，它们是地方经济的台柱。相反，一些规模较小的、劳动密集型的公司和企业，因关门大吉搬迁到国外而缺席了。几十年前，美籍华人赖以生存的制衣厂，几乎一家不剩，全都搬到了墨西哥。因为昂贵的人工和生产成本，使制衣业无法在美国本土生存。与此同时，电脑和高科技的发展，又为新一代的华人子女提供了机会。据说在硅谷的电脑工程师中，约有1/3是华人，其中包括来自大陆和台湾的留学生。从整体来说，华人的社会和经济地位有了极大的提高，这正是使一般美国民众开始对华人刮目相看的原因，也是使他们开始承认和尊重中华文化，并努力把它纳入美国的多元民族文化的根本原因。



观众们情不自禁地用不同的语言欢呼:新年好！新年好！Happy New Year!可能还有韩国语、日本语、西班牙语等等，我虽然不能全都听懂，但我知道他们是在向华人拜年，我相信是不会理解错误的。记得一位名人曾经说过:“弱国无外交。”照我的体会和理解，也可以说:“弱国无文化。”如今，我们中国正在日益强大，中华文化也日益受到世人的瞩目。透过在洛杉矶过春节这样的细微琐事，照样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春节不仅是吃一饱、睡一觉的问题，春节是一种文化，一个反映了民族生机的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