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我一直想当然地认为,加拿大与美国就如双胞兄弟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瞧这两个国家,亲密无间紧紧相依。不仅共享漫长的边界,更拥有同宗同源的原住民文化。在盎格鲁撒克逊的主流背景之下,同样闪耀着新移民的多元色彩。尤其当人们提起“印第安人”、“北美大陆”和“牛仔”等等字眼时,似乎非美国或加拿大莫属。
然而一旦造访枫叶之国,才突然明白自己是如何狭隘。
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地,为座落在阿尔伯塔省的洛基山国家公园。由美国西部一进入加拿大,便很快惊讶地发现,美加两国在许多方面有着明显不同。入加头几日,甚至被某些差别折腾得一惊一诈、亦喜亦忧。
从美国西北角的华盛顿州驶过边界,首先遇到的便是加拿大一号公路。尽管它是一条横贯东西的顶级国道,但在英属哥伦比亚省境内,往来车辆却显得寥寥无几。这也不难理解,加拿大全国人口,只与美国加利福尼亚一个州相当,更何况是在地广人稀的西部。
如此宽敞的情形下,汽车上的巡航系统便可以大显身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于是按照其限速,将码表设定在每小时九十英里。一路飞驰,一路田园风光,倒也心旷神怡,更是心安理得……直至速度牌第N次一闪而过时,方觉得老天爷猛然敲了一下脑壳,惶恐地睁大眼睛,原来斗大的“90”下面,还写着小小的km字样呢!
所幸期间没有遇见任何警察,时速超过六十英里(约95公里)就已构成违规,那么飙至九十英里还不得去坐牢。
惊魂未定之际,又忽然瞥见一座加油站,心中不禁一阵窃喜:加拿大油价比美国便宜多了,总算是一大安慰吧。谁知再仔细一瞧,才知道为公升价格。大致换算一下,每加仑汽油早已贵过美国的价格。
确实,度量衡,正是美加之间的显差别。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都已采用公制,加拿大也不例外,唯有美国至今依然独尊英制。平日驾车惯用英里和加仑概念,到了加拿大,又因着误解而掉以轻心,难怪会发生上述乌龙事件了。
在加拿大西部旅行,可以收看许多美国人耳熟能详的电视节目,比如像America's Got Talent 这样热门的现场秀。但是加拿大媒体尽管哈美,整体风格上,却与美国有所不同。
比如在美国的电视黄金时段中,有关好莱坞的内线消息比比皆是。各式报刊杂志的头条,总少不了影星与名人的最新流言,所谓新闻,也多以美国国内或本州当地人与事为主。而打开加拿大电视,报导中侧重的,却是欧洲以及英国皇家新闻。让人深感“美国远、英国近”,也就是说,加拿大这个地方,虽然与美国在地理上如此接近,但是其文化和社会传统,却更加偏向遥远的英国。
有趣的是,相对于美国崇拜名人的草根文化,放眼加拿大,处处感受到的是皇恩浩荡。君不见,钞票上印有伊莉莎白二世头像,建筑物前飘扬着英联邦旗帜,地名中更是满了某某王子的称号。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不知为何,我碰巧观看的几则节目,虽然都以英国女王为主角,实际上却对尊贵的陛下极尽嘲弄之能事。试想,单是由一个男人扮演女王,其“笑果”便可想而知。也许加拿大人想借此发泄对英联邦的不满。也许,这正是继承了英式幽默的绝佳表现。
加拿大人时常叹息,与美国为邻,好比和巨人共卧一榻,拥挤不堪、备受压迫的局促之感实在难以言表。大概正因为如此,当不少国家热衷美式政治理念时,加拿大却冷静地保持自我。尤其是在自由拥枪这一点上,表现得截然相反。
多年来,加拿大政府不惜花费大量资金,对私人枪支实行注册管理。我们由美国驱车进入加拿大,所经受的海关检查尽管十分简约,加拿大边防官员尽管面带笑容,却还是要语气严厉地追问一句:“有没有带枪?”看起来,他们早已视美国访客为潜在的枪支走私者。
这倒不难理解,假如加拿大街头,也频频上演美国那样的暴力场面,那么北美就再也没有一片净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