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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与粥

发布日期:2018-01-11 00:00:00
    “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最早乃是管仲(春秋时期齐国政治家)的思想。管仲的原话是“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能知天之天者,斯可矣。”尤其具体到中国人,吃饭乃大事。孙中山讲三民主义之民生,说“有饭大家吃”。上世纪四十年代求职称“找饭碗”,被撤职叫“饭碗打倒”。倒音dao,倒立的倒,去声。非倒下之倒也。或叫“砸了饭碗”。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各部门留用旧职员,毛主席讲:“饭不够,大家匀着吃。”1958年农村搞共产主义,办食堂,向全世界宣布“吃饭不要钱。”不久,大饥荒就饿死人,据说数量惊人却语焉不详。八十年代开玩笑便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九十年代大变,请客不吃饭了,洗洗按按玩玩便饱了。进入21世纪,人们眼界开阔了,胃口更挑剔了,偶尔去吃西餐、料理,可是每天的饭仍然是要吃的。

    那么,知道古人怎样吃饭的吗?一般而言,晨粥午饭。粥有厚薄之分。厚粥又名糜粥,米豆之类熬浓,用匙。薄粥即稀粥,端着碗喝。不加豆类的有粟粥、小米粥。还有麦粥,即小麦连麸面糊,已是差等粥食。午饭六种:黍、稷、稻、粱、白黍、黄粱。必须蒸熟的,方才名叫“饭”。《释名》解释说:“饭,分也。使其粒各自分也。”由此可见,必须煮了再蒸,方能颗粒分离,不黏成团。这以上六种都属米饭。贫人蒸麦粒饭,是为麦饭。富人居丧,也守制吃麦饭。旅客和士兵也有用荷叶裹带冷麦饭的。更贫困的例如庄周,吃不起饭,只喝糁汤野菜,事见《庄子》书中。至于晚饭,所谓夕食曰飧,汤泡剩饭而已,一般从简。古代说的干饭,乃指饭粒晒成的干粮也,也不可不明白。

    三餐之外,偶有小吃。《说文解字》有“悦”字,解为:“小啜也。”川人所谓“吃零悦”,小儿女最爱,便是这个“悦”。成都各种名特小食皆属“零悦”。《新华字典》编者或以为此字已佚吧,所以不收。还是建议当收的。

    “粥”是汉代以后的简体字。古代繁体作“鬻”,音zhou,阴平,本义就是稀饭。这个字上部的左右两旁,篆文原来不是两个弓字,而是画的稀饭锅在冒气。画左右两条波状曲线,由下引上,表示正在沸腾,水蒸气往上冲。秦朝改革文字,篆文变成隶书,两条波状曲线就演变成两个弓字了。“鬻”又音yu,去声,同“育”。这就不再是稀饭,而是买卖的“卖”了。如:鬻文为生。卖儿鬻女。下面那个“鬲”是啥玩意儿?《说文解字》答“鼎属也。”《尔雅·释器》说:“鼎款足者谓之鬲。”所谓款足就是肥腿中空,这种鼎就叫鬲,音li,去声,读历。鬲字象形,下三足,锅在上,上有盖。其实,煮粥何须鼎鬲,锅罐皆可。

    川人、湘人说的“稀饭”,古人曰“薄粥”。稀者密度低,薄者厚度小,用得都很准确。笔者平生与稀饭即薄粥有缘。60年代三年大饥,吃了许多米汤、菜粥、及红薯(薯丝、片、团)等,赖以活命。现在日子好了,却又罹患胃溃疡,必须食粥调养,尤其是在此寒冷的冬天,熬出一锅热气腾腾,多滋多味的烫饭(长沙人用剩饭、剩菜熬成的稀饭),捧啜之际,感恩知德,当年母亲常熬此烫饭给我们做早餐,温暖可口,饱含热量,至今难忘。实乃善哉美食,“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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