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外杂谈•当受虐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
发布日期:2017-11-05 00:00:00
天生万物,生境有异,基因有别。对于人类来说,除了所处环境的不同,还有性别的不同,年龄的不同,阶级的不同,以及出身的不同等等。
人有生,必有欲——无欲何以为生?如果说内容决定形式,存在决定意识,那么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多大的差异,其欲求就有多大的距离。因此,人类世界注定是丰富多彩的。所谓同一的人类欲求,如果不是缘于对其存在条件的改造,必是缘于对其思想的改造——这种改造无异是对人性的扭曲。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老儿很难和在田间耕作的农民有同样的欲求。对于农民来说,问题不是龙椅上的皇帝是姓赵,还是姓李,而是是否能够安居乐业。千秋万代,江山一统,那是皇帝之欲,而不是农民之欲。清朝汉人的地位低下,并不能说明明朝皇帝之欲与其治下汉人之欲更近,而只能说清朝皇帝之欲与其治下汉人之欲更远。所以,同样是高喊反清复明的口号,但其在朱氏遗族心目中的意义和在一个普通汉民心目中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古代奴隶的最高欲求,如果进行一种现代的政治设定,则应是寻求其自身的解放。至于当时当刻的奴隶到底所欲为何,我则不敢妄议。如果历史条件的差别足够大,则二千年前的奴隶和二千年后的奴隶的欲求,应是有所不同的。当然,中国奴隶之欲和外国奴隶之欲似乎也有所不同——至少十九世纪中国奴隶之欲和十九世纪美国奴隶之欲是不同的。
鲁讯对于中国历史的解读很有意思,他认为中国历史分为两个时代,一个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另一个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我想,这只是对一部分人——确切地说是对大部分人而言是这样。有奴隶必有奴隶主,对于另一少部分人来说,中国历史则一个是“想做奴隶主而不得的时代”,另一个是“暂时做稳了奴隶主的时代”。奴隶主们的欲求和奴隶们的欲求会是一致的么?当然不是,但却是相互依存的——正因为那一大部分奴隶们的欲求,才成全了另一少部分奴隶主们的欲求。
于是,我们在这种差异性中找到了同一性。只是这种可怜的同一性不是建立在同一种存在的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差异性存在的基础之上。换句话说,这种同一性是基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而不是基于平等的人的法则。情况正如鲁讯所说:“这时候,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拿他们去做百姓——不敢,是拿他们做牛马,情愿自己寻草吃,只求他决定他们怎样跑。”
据《宋书》记载,谢景仁生性骄矜,很爱整洁,他的房屋用具都十分干净华丽。每次吐痰,都要吐在左右下人的衣服上,然后就给此人一天假去清洗衣服。因此,每当他要吐痰时,左右下人都争相承受。
谢景仁的骄矜自不必说,只是那些下人们竟为日假之利而争相以衣服承其秽物,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或许正是有喜欢施虐的主子,必有愿意受虐的奴才吧。我不认为最初所有的下人都愿意承其秽物,只是天长日久,那些最初不愿意的下人,或被淘汰出局,或被洗脑,最后形成了这种和谐的攻受组合……
唉,人哪,怎么都是活一辈子。如果受虐成为了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又怎能不乐在其中呢?
行笔到此,我突然领悟了,所谓幸福,无论从什么人口中说出来,都未必不是真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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