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丈夫的钱

来美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一种矛盾中，给自己买件衣服或些许脂粉都觉得不自在，因为钱不是自己赚的。 开头几个月因为没有工作卡，接着又怀孕在身，就业的事情就一直搁置下来。这意味着在经济上对家庭没有贡献，甚至人生第一次要完全依赖他人（除了我父母），这令我不能释怀。其它到没有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闷，每日里除了家务事之外，继续搞我的研究，写写东西，也忙碌和充实得很；只是，我不能坦坦荡荡地消费：凡我用的东西，能迟买的就暂时不买，能对付着用的就不花那钱，必需的则尽量买便宜的……即便这样，每次掏腰包时我依然内疚；而这些做法和我一贯的生活方式和对生活的期待形成很大的反差，内心的斗争是免不了的。 曾经看过一个珠宝首饰的电视广告，3个女人炫耀她们昂贵的首饰。一个女人说：我的首饰是慈祥的父亲送的；一个妇女说：我的首饰是老公给买的；一个妇女说：我的首饰是自己赚来的……那个时候我想：靠祖荫的女人不甚值得骄傲（那时候我还很清高）；自己赚钱买花戴的女人则很可怜(那时的我就是这样，连根针都是靠自己赚来，怎不可怜？)；最羡慕的是那个有男人送花戴的女人，多温馨多浪漫……时过境迁之后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够经济独立是多么爽快的事情，不管赚钱多少，自己愿意怎样花都行，反正花多花少都是自己的…… 我心里的这种“斗争”和不快慢慢积着，终于有一天“炸”开了，一股脑地倾泻倒丈夫Harry头上，好象是他的错。Harry很是惊讶和不安，他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有这样的心事，因为他从来不觉得我呆在家里有什么不妥!因为白人的传统就是这样，他母亲自他出生后就没有工作嘛。 据调查，在美国的妇女当中，白人妇女的平均受教育程度最高，但婚后继续工作的比率却是最低的；而亚裔妇女在美国妇女中的就业率则是最高的。这是不同种族的文化传统差异带来的；当然，白人家庭的经济条件也相对较好，有条件让妻子在家里照顾孩子和家庭。相对而言，亚裔妇女在美国则是出了名的工作勤奋。著名女作家李碧华谈到她在美国的生活时说：“为免饕餮不继，且具自虐倾向，同期做着多份职业，其中若干份致力于榨取有限之脑汁。”终于，她的小说和由小说改编的电影，比如《霸王别姬》、《胭脂扣》等，风靡一时。 Harry反复跟我说，照料家庭也是一种贡献，它也是有价值的﹗他愿意我在家里搞搞研究、写作，做你想做的事情……。事实上，几年前我就梦想提前退休，在家里潜心搞我的艺术史研究、写我想写的东西，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只是因为担心稻粮无着而作罢。 跟住在东边的老同学文说起这件事，她也深有感触。她初来美国时，老公求学，她则在家里带孩子，整天觉得憋屈、着急，想赶紧读书接着找工作，现在她早已如愿以偿了，却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地享受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如果我可以选择，我现在宁可回家带孩子。你好好地珍惜吧﹗”文感慨地说。 来美一年多，渐渐地我习惯了以主妇的角度考虑家庭的开销。现在，我很享受在家陪伴年幼的儿子一起成长……